第四章 赢家和输家
布里埃内在1829年所写的回忆录中，谈到一件往事，有人问拿破仑哪支军队最好。“得胜的军队最好，女士，”皇帝答道。
在阅读一些关于赢家和输家的评论时，我就会想到下面这个故事。1983年1月10日《华尔街日报》发表了一篇调查报告，20位资深商品专家推荐当年上半年最好的投资产品。第一个选择得3分，第二个选择得2分，第三个选择1分。结果如下：
这里有一些很有趣的地方，值得我们进一步深思。首先以及最明显的，专家所有的建议都是买入。这显然是个错误，因为在6项优先选择中，只有2项——股指期货和铜——在之后的6个月内上涨。其余4项中，黄金，外汇下跌，活牛和白银只是横向盘整。而且，虽然所有的选择都偏多，那段期间内不少真正的多头市场，如玉米、黄豆、可可豆、棉花和糖，却完全没人提到。
铜一再上榜不值得我们注意吗？上一次（1982年下半年）的调查中，铜排名第二，1982年上半年的调查排名第一。在前后一年半的期间内，虽然铜一再名列前茅，实际的价格趋势，以及成功的交易者所做的决定，却不受这排名的影响。这段期间内，铜价勉强在很宽的区间内横向盘整（1982年大部分时候下跌，1983年上半年上涨）。
上面的回顾告诉我们：预测期货价格趋势十分困难——即使只是预测未来6个月的趋势也没那么容易。专家们常常出错，这么差的表现提醒认真的商品交易者要注意两件事情：
1. 专家常常是错的，而且
2. 交易商品求取最高利润的方法，是掌握好的时机，运用技术方法，同时必须有优秀的资金管理，并把注意力重点放在趋势的跟踪上，而不是放在趋势的预测上。
市场中善于思考的学生一定会问：为什么专家常常犯错？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交易者亏钱？答案不太好说。但是，我命名的“投机者的悲叹”一说，可能对你有建设性的启发。
除了1975年-1980年我在休息，过去30多年来，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华尔街或一艘船上，坐在安静隐蔽的办公室里，里面有交易屏幕、电话、技术研究资料以及其它必须的装备。当然我一心一意关注的是：赚钱的仓位赚的越多越好，亏钱的仓位亏的越少越好，同时也要避免惨遭洗盘。
我一直独来独往，一个人交易——这完全是个人的选择，这是我第一年在美林公司当经纪人时学会的。有一段特别的时期，一群做可可豆的人让我加入每天收盘后的聚会，地点选在曼哈顿南区大名鼎鼎的马车夫酒馆。这些可可豆期友通常都会聊到很晚。里面的商户和本地大户无限制供应免费饮料，甚至免费市场小道消息，目的是引诱经纪行的经纪人和他们客户建立错误的仓位。我们可以从这种聚会得到一个教训：不管别人多么有经验或多么能干，跟别人分享交易思想和市场意见，是不会有太大好处的。金融市场上放诸四海皆准的真理是：“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接下来几年，我偶尔有机会演讲或教授期货交易方面的课程。我所讲的内容大体上以市场策略，战术和资金管理为重点，而不是讲一大堆市场小道消息，告诉别人要买什么，要卖什么。每次上完课，我都觉得自己有收获，觉得对自己所选择的行业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知识领域扩大了。
这里面记忆最深刻的，也许当属周末在迈阿密、芝加哥、纽约、达拉斯和洛杉矶所举办的一系列投资研讨会。出席者年龄从19岁到86岁都有，也有父子，夫妇同来的。听讲者的经验从纯粹的新手到专业现场交易者和大额交易者都有。虽然我讲的比听的多，但我会问很多问题，所听到的答案深富启发性。
我发现几百位听众的经验都差不多，让我吃惊。关于投机者的悲叹，新手会悲叹，很多有经验的专业交易者也会悲叹，只是他们不愿承认而已。不管是专业的，还是业余的投机者，最常见的挫折也许是：“我看到市场按照我分析的方向移动，而当我建立仓位之后，价格突然反转，往相反的方向走。”其实所有的交易者都会遇到这样的挫折，这话能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这种现象之所以发生，主要是因为战术和进出时机不当，而不是“他们”怀有阴谋，刻意把你（和我）洗出市场，产生巨大的亏损。“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你（和我）刚买或刚卖，趋势一反转，你就招架不住？我曾经碰到过这种上下洗盘，让我深受打击，心有余悸之余，还胡思乱想，认为自己即使同时买入和卖出同一个期货，“他们”也能找到办法修理我，让我两个仓位都发生亏损。这种想法可能不合逻辑，但在一连串的洗盘亏损后，我们一定会有这种草木皆兵的感觉，觉得处处有人跟自己作对。
悲叹的表现是：“我总是在反弹的高点附近买入，在底部附近卖出。”事实上，这种情况的产生，是因为投机者总是在大家都买入的时候跟着买，大家都卖出的时候跟着卖，于是就形成头部和底部——至少在短期到中期的情况会是如此。这种不用心和进出时机不当的后果是可以预见的——那一定是很大的亏损和很小的利润，整体算下来，当然是亏损。
下面这些话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我叫经纪人帮我买入糖，但他叫我卖出。”（这话的意思是：讲话的人可能一直想做多糖期货，但是没做成——当然了，接下来价格上涨了。）
“我的经纪人打电话来，叫我买入一些糖。我不觉得这个主意有什么好，但是他说服了我，叫我买入了一些。”（这话的意思是：讲话的人接下来确实买了一些糖，但是一买入，价格马上就下跌了。）
如果你没有听过这样的话，要么你是新手，要么你太健忘！这样的话到处都能听到，显示了一种普遍的现象——那就是我们喜欢用简单的方法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可不可以让我推荐一个解药，根治这种输家心态？
我的办法是：自己分析市场，部署好策略和战术，不要让别人知道。别去请教别人的意见——所谓别人的意见，包括经纪人的忠告、市场建议甚至是好心的营业厅小道消息。同时，不要把你的意见告诉任何人。张三买玉米，李四卖可可豆或者王五买债券，你都不必在意。只要有某种方法或技术证明对你管用，你就根据这种方法或技术去做客观的分析和市场研判，并且坚守分析和研判的结果就可以了。此外，只有在合乎实际和客观的技术证据显示有必要时，才修正交易策略。这些证据可能是你的图形，你的电脑交易系统，跟催保证金的职员所发出的信号，他们会提醒你，你的仓位是逆势的，你的账户中保证金已经不足。简而言之，要是你的交易赚了钱，那么你应该抬起胸堂，接受奖赏。如果亏了钱，要自己承担亏损。很显然的，进出市场你都必须有信心和勇气。如果你没有这种信心，就不要交易（除非是要平掉不利的仓位以控制亏损）。
投机者的悲叹有很多表现，但是大体来讲，跟以下缺点有关：不用心，进出时机不当，漠视优秀策略的基本原则，缺乏信心，没有纪律，没有坚守良好的技术系统或方法。因此，认真自我反省之后，便会得到以下结论：整体交易要成功，优秀的策略和有效的战术，跟良好的技术或看图技术一样重要。
最后，如果不谈“赢的渴望对抗输的恐惧”，有关赢家和输家的讨论不算完整。没有什么书籍，文章会谈这个话题，甚至没人讨论过，但是了解这一点，绝对是交易成功的根本要素。
最近我接到澳洲一位男士写来的信，重点是谈交易利润十分难以掌握：
我在纸上模拟交易的结果总是比我实际的交易要好很多，我也分析过为什么会这样。结果我相信答案在于一个很简单的真理，也就是要看赢的渴望和输的恐惧，哪一个比较强烈。纸面上的模拟交易中，只有赢的渴望，而实际的交易中，主要是输的恐惧。
这不是很普遍的经验吗？我们每个人都有很深的印象，发现自己在纸上的投资组合表现远比实际的投资组合要好。投资报道和经纪商所鼓吹的模拟操作和示范组合，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过分沉浸在输的恐惧中，导致投机者过度交易，不是所建仓位太大，就是进出过分频繁。交易者必须控制他们的重仓交易和频繁交易，这是非常重要的。这方面，我的一般原则是每个期货仓位，都必须有约2000-4000元作为后盾。此外，日内交易和做短线的行为应该留给专业交易者或现场交易者去做，因为专业或现场交易者的资金通常较为充裕，他们有经验，只需支付极低的手续费。在这里，耐心和纪律是必要的素质，因为懂得和能够准确运用进出时机的交易者，即使本金不大，也能因此积累利润。进出金额大的交易者，如果战术上漫不经心或者进出时机不准确，并不能赚钱。
我接到数十位投机者的来信，其中有很多是新手，他们在信中提到，利用长期电脑交易系统两三年，他们一直赚钱。这些信中一再出现的一个要点是：我们有必要用客观和严守纪律的态度，一丝不苟地遵照系统的指示去做。这些经验可以给其他交易者一个启示，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在风险受到控制的环境中，以及目标捉摸难定的情况下，经常获得利润。第十二章会专门讨论这个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