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侠
（写的第一本小说呢OwO）
引子
石之历23年。
巫溪镇一个小破酒馆里人声鼎沸，嘈杂声，玻璃杯碰撞的叮当声，木桌椅移动发出的声音交织着。
“你们听说了没，石之门家主裴知秋被一位少年打败了，生死未知。”
“哎，你们不知道那少年是宣弦思吗。听说他独身闯怨灵殿，回来时便手持上古仙剑，剑锋如芒。”
“什么，怨灵殿不是那个世上两大绝境之一吗，听说到那里去的人没有一个回得来。”
“欸，听说，那怨灵殿是由当时的一个超级大仙门镇压下去的，那个仙门曾经还是众门派之首。“
“嘘，别说‘它是仙门之首’这样的话了，要是被石之门的人听见就…”
“害，你还怕什么，石之门现在已经自身难保啦，不知道多少仙门虎视眈眈，准备瓜分他们的资源。我看那些姓裴的还敢不敢这么嚣张，以前骑马经过的时候，明明只是一个小喽啰，也敢横冲直撞的，完全不把我们当人看。“
“这位兄台说的是，我也早看石之门不爽了。我看啊，我们大家应该联合起来，对这种恶势力进行惩戒。“
“听说石之门里不知道有多少仙宝…”
“ ……”
梧桐山山顶。
一位身着蓝衣的少年飞奔而上，径直奔入院中，长袖飞扬，神色激动。
“师傅师傅，镇里传来了大消息，石之门家主被一位少年击败了，世人都说石之历的年代要结束了”
“师傅？“
只见一位长者坐在木椅上歇息，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事。说是长者，其实看上去年纪也并没有很大，但其一头银发实属显眼，不像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且头部低垂，精神涣散，没有一位修仙者应有的犀利目光。
“哦“
只见长者回答道，却身体不曾动过一下，，眼睛也仍保持紧闭的姿态，仿佛不为所动。
“师傅，石之门家主可是被打败了欸，这个恶棍终于受到制裁，天下仙道正统门派可是又要大换血了。“蓝衣少年似乎对师傅的冷淡表示不理解，于是又补充道。
“凡尘本就是如此，兴兴衰衰，不断交替，就算没有这个少年的出现，石之门也不可能永远长久昌盛。另外，谁说石之门是恶棍仙门了“长者闭着眼回答道。
“世人都这么说的“
“呵，也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本是如此。”
“师傅，难道石之门霸道横行不算是恶霸吗”
“正义永远会战胜邪恶，这句话是真理，因为历史永远由胜利者撰写，而在这样的历史中，胜利者永远是正义的。害，也罢也罢。”长者摇摇头，不睁眼，也不再说话。
“但那持剑少年确是一位豪杰，听说他手持仙剑，剑长23寸，无人可以抵挡。”
“哦，不知是哪柄仙剑，竟有如此威力”
“听说是从怨灵殿取得的”
老者身体一颤，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神本有些涣散，但仿佛是被怨灵殿这三个字刺激到，眼睛凝视前方，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却又迟迟不肯开口。
“师傅？”
“那把剑……我认识。“长者回答道，“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在故事发生的时代，那把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邪剑。而故事的开始，在一个小仙门中，仙门名叫做梅花庄……”
正文
大陆东南角，有一座小城，名为梅花城。城虽不大，但却极其繁华。梅花城旁，坐落着一个仙门，名为梅花庄。从名称上就可以看出来，梅花城的富裕完全依靠于旁边的修仙世家。
一座庭院里。
“吴桐哥，快来看快来看，我可以和你一样，能使用灵力了呢。”只见一个7，8岁的少年手持一柄木剑，剑尖处有一丝灵力在流转着，但不一会，便消散，少年鼓足了气，也只能让灵力再次一闪而过。
少年稍显稚嫩，但其充满汗水的脸上又充斥着坚毅。
一只手伸到了少年的头上，轻轻抚摸着。那是一个身材高挺的男子，18岁，腰间配剑，长发飘逸，衣角随风飘荡，和长发相映衬着。
“小铭铭真棒，这么小就可以调用灵力了，等长大了想必能有一番作为咯。“
“嗯，我想成为绝世大侠，救死扶伤，拯救天下”
哗，哗，哗。少年鼓起气抓着手中的木剑乱挥了一通，但又很快气喘吁吁。
“但我这样还是控制不了多少灵力，还是吴桐哥你强。“少年把头埋到吴桐的身上，双手环抱着，却只能抱到吴桐的腰间，碎碎念道。
那位叫做吴桐的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伸出手，握紧拳头，手上有一丝灵力在游走，坚持了一阵，手中的灵力也是一散而尽。
吴桐的眼中明显有失望的神情闪过，但瞬间又恢复过来了。
抚摸着少年的头发，吴桐打趣道：“哈哈，我可没有什么习武天赋，从小灵脉便被污染，这么大了，也没什么长进。只能学一些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是指吴桐哥你之前每天晚上在小树林里练的那个吗，吴铭哥你可别说笑了，吴桐哥你练的怎么会是什么歪门邪道呢。”吴铭说道。
吴桐眼神闪烁，仿佛有许多种复杂的情感交织着。他抚摸着吴铭的头，仿佛刻意避开了与吴铭眼神的之间对视，不知道以一种什么样的面部表情说道，“哈哈哈，小铭铭可是要当绝世大侠的人，肯定不会学什么歪门邪道的。”
“那当然，我以后可是要讨伐邪魔，打败那些穷凶恶极的坏人，造福全世界。”吴铭眼中闪烁着光芒，大声说道。
“哈哈，那当然，我以后就看着小铭铭成为绝世大侠。”吴桐抬起头看着远方，心里仿佛在想些什么东西。
“吴铭，你可以操控灵力了啊，不错不错。“一位手持折扇的男子从门外走进来，面容娇柔，脸上带着笑意，说话轻柔。
“金公子”吴桐转向持扇男子，行了个礼，眼中充满了崇敬之情。
这位金公子，名为金峰。
“金哥哥，“那位名为吴铭的少年朝他挥了挥双手，拿起木剑，想再次演示灵力使用，但却又一次泄了灵气。
“没事，不急这么一时，多练练就熟练了。吴桐，你先带吴铭去歇息吧，等一下你过来找我。“金公子轻声说道。
“是，公子。“
……
吴桐从金公子的房间里出来，已是深夜。回到房间，原来坐在床上的吴铭立即跳下来，冲向吴桐。
“吴桐哥”
“小铭铭乖，哥哥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吴桐蹲下身来，抬头直视着吴铭，眼神中充满慈爱，又有着一丝不舍。
“为什么，难道你也要和清玥姐一样抛下我不管吗，我不要我不要。”吴铭嘟着嘴，眼中仿佛有泪光在闪烁着。
“小铭铭在瞎说什么哈，清玥姐是被玄天宗的高人带走了，在苦心修炼呢，要等修为有成之后才能来找我们。”吴桐这样说道，脸上却自然显现出一丝怀念的神情。
“那吴桐哥你为什么也要走啊，抛下我一个人……”
“金公子呢安排我去一个地方，我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但具体要多少时间还不确定……”
“……”
“……”
“你真的会回来的吧，不会就这样抛下我的对吧”吴铭打断了吴桐的话，急切的问道。
“当然。”
“一言为定，拉钩”
“嗯，拉钩”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无论是对吴桐，还是吴铭。
……
第二天。
吴铭昨晚终究还是没顶住睡意，睡着了，醒来时，吴桐已经不见了踪影。
吴铭坐在床上，把手往前伸，伸出了小拇指，前方仿佛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也向他伸出手来，但却又一碰即散。吴铭闭上眼睛，沉默了良久，颠颠地念叨一声“拉钩”……
这天下午，吴铭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双手握住木剑，挥舞着，挥洒着。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时刻，一个长发飘逸的少年踉踉跄跄的撞开门，冲向他。
那个样貌是那么熟悉，这三年来的修行，玩闹，都有他。
但又是那么陌生，他曾经健壮的左臂，现在看上去却是像腐败的树枝一般，仿佛一触即溃。
吴铭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吴桐用右手一把抓住了他，说了句“快跟我走”，就被拖着向前飞奔。
穿过庄中早已被他们这几年摸清的一条密道，他们离开了这个他们呆了好几年的庄园。
一路上，吴铭想开口，却又发不出一句话；有很多想问的，但看着前方的那个身影，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是他知道，跟着走，不会有问题。最起码他是这么想的。
一阵狂奔之后，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终于，两人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
沉默良久，吴铭因情况紧急而紧绷的神经开始绷不住了，眼泪疯狂往下掉。
“吴桐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吴铭带着哭腔问道。
吴桐刚想要开口，但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硬生生又把嘴巴闭上。
又是一阵沉默。
吴桐低下头，看着吴铭的眼睛，但却不过2秒就立刻忍不住转开了视线。
“小铭铭……庄内出现了一个邪魔，我侥幸逃了出来。我们走吧，离开梅花庄，永远离开那，好不好。”
本应是正气十足的少年音却被一种沙哑声代替了，仿佛是大哭过了一场了一般。
“邪..邪魔，那金哥哥，不，不会被那个邪魔杀死了吧。还有你的手…”吴铭声音发颤。
“金峰。”吴桐沙哑的声音突然加大。他双眼皮开始颤抖，眼神时而犀利，又时而娇柔，身体开始不断发颤。吴桐仿佛十分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面前矮他一个头的吴铭，还有吴铭眼中惊慌的神情，他又咽了咽口水。
“金峰。不，你的金哥哥，可能已经不在了。”吴桐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说出这句话，心情看上去十分复杂。
“不，不可能，金哥哥对我们这么好，修为又这么高，这么可能就这样被邪魔害死。”吴铭嘶喊着。
“我没说过他是被邪魔杀死的……”吴桐低声说，但还没说完，就被吴铭的嘶喊声打断了。
“不，一定是邪魔干的，那个鬼东西，我要杀了他，为金哥哥报仇！”吴铭带着哭腔喊道，已经有些力竭。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只有不断的抽泣声。远处看去，一个18岁左右的少年低着头，神情复杂；另一个小一点的少年，已经泪如雨下。
……
四年前的冬天，大雪纷飞。
一个3，4岁的男孩躺在街上，旁边的路人来来往往，有人注意到了男孩，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去看看这个男孩。
这个男孩，是个孤儿。
就在男孩奄奄一息的时候，只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听脚步，男孩感觉有人下了马车，向他走来。
“确定是他吗”
“是的少爷，确定过了，没错，是绝净体质”
“……”
仿佛有人在交谈着什么。
男孩躺在地上，视野中本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只见有个人把头忽然歪着进入了他的视野中。
“这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男孩摇了摇头。
“没有名字嘛，那，不如就叫你吴铭吧，你看怎么样，”男孩眼中，那个男人带着笑意说道，“吴铭，要不跟我回家吧。”
男孩犹豫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后来，男孩知道，那个男人，叫做金峰。而他，被带到了一个叫做梅花庄的地方。
“从此你就住在这吧。”金峰--金哥哥这么对男孩说。
这个地方对男孩宛若仙境，不仅不愁吃穿，而且在这里他遇到了两个很好的哥哥姐姐，叫吴桐和清玥。
他们也是孤儿，被金哥哥收留下来。
第一次，吴铭感受到了有亲人照顾的美好。
这样的生活要是一直这样延续下去，该有多好。吴铭心想。
直到两年后的一个晚上，金哥哥突然叫走了清玥，然后过来，对剩下两人说道：“玄天宗的高人看上了清玥，要精心培养她，清玥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明天出发。”
第一次，男孩体会到亲人分离的痛苦与不舍。
“清玥姐你还会回来吗”男孩问道。
“一定会的”
“真的？”
“嗯”
“拉钩”
“拉钩”
一片星空下，三个人，伸出手，勾指起誓。
但……
清玥再也没有回来过。
男孩总是会问哥哥，清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得到的回答却总是形如“还没到时候，还要过一段日子才行呢”。
……
男孩从小就希望成为绝世大侠，天天念在嘴边，挂在心里。
因为他经历过一个悲惨的、被父母抛弃的童年，所以才这么向往美好，希望别人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生活。
他想，成为一个正义的伙伴。
他想，消灭邪恶，维护正义。
而绝世大侠，便正是正义的代言人。
……
吴铭抽泣着，已经成了泪人，脑海里思绪万千，各种回忆交织着，冲击着。
那些爱他的人，那些他爱的人，现在……
“既然这样，那便去成为绝世大侠吧，等修为有成之后打败邪魔，为金...金哥哥报仇。”吴桐带着一种有些凄凉的笑说道，是一种叫人瘆得慌的笑。
再如何，路终究是要走的，生活也是要继续向前迈进的。
两人年少，又缺乏在外面的历练，而走时伧俗，两人全身一共只有吴铭的一把木剑，和吴桐的一柄佩剑，除此无他物。吴桐的衣服幸亏是长袖，才得以掩盖左手的枯竭腐败。
露宿街头，抑或是荒郊野岭，都是常态，乞讨以维持生计，虽然有些不齿，但两人也便很快适应，毕竟，他们曾经身为孤儿，也便是如此存活，放下脸皮对他们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吴桐哥，我们要不去找清玥姐吧，她不是在玄天宗吗，她一定可以帮助我们的。”有一天，吴铭说道，他想必是思考很久，才提出这一个想法。
吴桐听了，又是一怔，用低沉的语气说道，“怕是，就算我们到达玄天宗，也找不到她了。”
“为什么，清玥姐以前这么照顾我们，我们现在有难了，她肯定会伸出援手的。而且，我想清玥姐了……”吴铭声音突然激动，但又逐渐轻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欸，小铭铭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能知道，你可能无法理解，无法接受，但，我们可能确实找不到她了”吴桐摸摸吴铭的头，叹声说道。
“要不…我们去AA城吧”吴桐说道。
“吴桐哥你曾经提到过的，就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吗”
“是啊，我说过的，我的哥哥曾经被人活活打死，就是在那里。我想去那里……找点线索。”吴桐低声说道，又忽然无故的哂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软弱的自己，还是这该死的命运。
“吴桐哥……你是想报仇吗”
“是又能怎么样，我又做不到啊，就我这修武天赋，怎么样也追不上对方。”吴桐又是一声惨笑，笑声中充满了凄凉。
吴铭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抓着吴桐的衣角，束手无措的样子。
“要不我们先去AA城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吴铭扯了扯吴桐的衣角。
“……好”
……
AA城。
这是一座小城，虽然完全没有大城市的繁荣，但街上也是叫卖声不断。
“就是这吗”吴铭扯了扯旁边吴桐的衣服。
吴桐仿佛有点失神，十几年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但并没有完全清洗掉这座小城的历史印记。
童年的记忆不断的冲击着吴桐的大脑，很多事，很多东西，本来都已经被遗忘了，被选择性的遗忘了，因为太痛苦，不愿去回忆。
从小双亲离世，与哥哥相依为命，每天过着乞讨的生活。去偷小贩卖的包子，被人追着打，被小混混逼到墙角，暴打一顿。当然，还有永远挡在面前的哥哥，哪怕被打的头破血流，也要死死护着自己的哥哥。
这些，吴桐自己说起过，自嘲般地说起过，无情地嘲笑着自己这悲惨的童年，不幸的命运。但也只是说说罢了，从未有像现在重回旧地一样强烈的情感，毕竟，又有谁会真的愿意去回想让自己难受的那一段记忆呢。
“吴桐哥？”吴铭低声询问道，再次扯了扯吴桐的衣角。
吴桐这才回过神了。
“想到了一些往事，有些走神了哈，我们往前走吧“吴桐甩了甩头，长舒了一口气。
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前，两人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看，上面用金框刻了“浩然宗”三个大字。
“就是这里。杀死我哥哥的凶手，就在这里。“吴桐说道，声音有些低沉。
“浩然宗？它可是当今第一大门派，怎么会做这种事“吴铭一眼惊讶的神情，但看了一眼吴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些失态，连忙抿紧嘴唇。
吴桐又笑了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嗨，我还是别多想了，第一大门派，岂是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可以撼动的。”
吴铭莫名感到心中有些刺痛，他连忙开口说道，“吴桐哥，不是这样的。要不我们去里面问一问吧，浩然宗是正派仙门，一定是讲理的。”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们再向前走走。”吴桐回答道，声音低沉。
……
晚上，两人再次露宿在街头上。一路上风餐露宿，赶着路程，吴铭早已充满困意。
吴铭一睁眼，已是太阳高照。
起迟了。吴铭想。
他看了一眼旁边，吴桐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吴铭有些慌张，到处张望，开始大声呼喊道。这行为自然引起了行人的注目。本来吴铭有些内向，根本不敢接受这么多人的注视，但现在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因为他发现，吴桐哥真的消失了。
吴铭到处跑着，寻找着。
直到……
当他在浩然宗的建筑前，看到奄奄一息的吴桐瘫倒在地上，抱腹蜷成一团，脸上已是遍布伤痕。
“吴桐哥！”吴铭叫了出来，身体发颤，奔向了吴桐。
“哟，小杂种你认识这个杂种是吧。就他这样，还想进我们仙门里面，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饶了他一命算是便宜他了。”门口那个守卫看着他们，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眼中充满了不屑。
旁边路人来来往往，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却又急忙转过头去，疾步离开，不敢再多看，怕给自己凭空招来麻烦。也有人在远处嘀嘀咕咕着，大致是说什么“不知好歹”之类的话吧。
明明是在一个嘈杂的街道上，吴铭内心却感到十分的冷寂。乞讨为生，他也算是意志坚强的人吧，但此时，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吴桐哥，耳听世人的流言碎语，吴铭内心却心如死寂。
或许是亲人重伤吧。
或许是人世冷漠吧。
或许是信仰崩塌吧。
。
那一天，两人搀扶着离开了AA城，没有回头。
前方未定，却也无处可去。
……
“小铭铭，我想去万骨坟”
“什么，吴桐哥你疯了，那可是世间绝境啊，有去无回的。”
“我之前……学过一些歪门邪道。在那本书上，记载着一把剑，一把威力无穷的剑，就埋藏在万骨坟里，找到那把剑，我一定能报仇！”
“那里哪有什么神剑，那可是万骨坟啊，都是怨灵，就是神剑也早被腐蚀了，吴桐哥你别傻了。”吴铭皱着眉头喃喃道，盯着吴桐的眼睛看着。
“小铭铭，相信我，我有把握，一定可以顺利出来的”吴桐脸色坚毅。
“毕竟，我还要看着你慢慢成为绝世大侠哈”吴桐笑了笑，似乎想要缓解这一压抑的氛围。
“吴桐哥…你，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
第二天清晨，吴铭旁边并无半点人影，只有一封信，和吴桐哥的佩剑。
吴铭感觉泪水在打转，却又忍住没能哭出来。这结局，本就在吴铭的预料之中，只是他一直不愿去承认罢了。
展开那封褶皱的信，上面写道：
秋分之日，梧桐山顶，与君再会。
……
成为一个绝世大侠。
这是吴铭一直以来的期望。
就算仙家之首浩然宗的行为让吴铭有些失望，但他仍坚信，世间仍有正义。若是没有，那便由他来维护这世间的正义。
背着吴桐哥的佩剑，手持木剑，吴铭重新开始修行。
边乞讨，边修行，游历天下。
世间最近并不太平，到处传来某处某某被杀害的事例，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浩然宗作为仙门之首，日益兴盛，行事更是横行霸道。
酒馆里。
“你们听说了吗，剑幽谷被浩然宗给灭了，基本上被屠族。“
“什么，浩然宗的实力竟如此强悍，怕是没有什么仙门敢与之争锋了。“
“不过说起来，浩然宗真是霸道，目中无人就算了，还经常装腔指使我们做这做那。”
“那也没办法啊，谁叫人家是浩然宗的人呢。”
“嘘…快别说了，要是被浩然宗的人知道，小心遭灭顶之灾。”
“嘘…”
“……“
外界杂音纷纷，但吴铭却不受其干扰。
因为他有想要实现的目标。
他坚信，他可以成为绝世大侠。
他坚信，他可以为金哥哥报仇。
他坚信，他可以在秋分之日与吴桐哥重逢。
他坚信，他能惩恶扬善，改变世间风气。
当然，还有清玥姐。
待他修为稍有成就，就到玄天宗找清玥姐。
梧桐山，荒无人烟。
但吴铭却常驻此处修行。
他生怕吴桐哥记错日子，没能找到他。
……
秋分之日。
到了。
吴铭一直在等，等着这一天，他的吴桐哥能如约而至，带他走。
但又害怕，害怕等不到吴桐哥的出现，害怕所有的期待终将化为空。
但上天似乎还是眷恋吴铭的。夕阳映照下，吴桐出现了。
不过一年，吴桐的头发原本乌黑的头发却全已变成银白色，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身形依然挺拔，背上背着一把剑。剑长23寸，墨黑色。
眼泪，拥抱，温暖，融为一体。心中的柔软，再次被触动。
无言，胜过一切。
……
“此剑，具有附魔能力，纵使我灵力缺乏，但只要我在剑上附上诅咒之力，那，我也能歼灭千军万马！”
“诅咒之力？吴桐哥你哪来的诅咒之力，这不是邪术吗”
“我说过，我当时学过一些歪门邪道，知道了如何简单掌握诅咒之力。当然，这需要付出一些轻微的代价。不过相比得到的力量，不算什么。”
“可是，这是那些邪魔，那些坏人才会用的啊。”
“那小铭铭，我是坏人吗”
“吴桐哥当然不是，但…所以吴桐哥才不该使用这什么诅咒之力啊。”
“但...我，别无选择...不提了这事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吴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仍保持默契，不再提这一茬。但他心里一直认为，乃至现在也是这么想的，诅咒之力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后找机会再劝劝吴桐哥吧。吴铭心想。
……
直到三天后。
吴铭看着吴桐哥在他面前用那把墨黑的剑刺进一个浩然宗的修士的胸膛。
那剑仿佛一个罪恶之源，不断地向外涌现出黑气。
咒痕从那修士的胸膛不断向外蔓延，覆盖到了全身。
修士的从神情狰狞，到嘴角一歪，神情变为惊恐，不解。然后，再也没有动过。
转腕，撤手，收剑，一气呵成。而吴桐的神情却从没有一丝改变，永远是冰冷的看着那个修士，直至尸体。
而转头看向吴铭，吴桐冰冷的脸才又恢复了温度。
从未见过这种场景的吴铭已是脸色煞白，双手紧紧的捂住嘴，胃里在不断翻滚。
“吴桐哥，你，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杀了人了！”
“刚才你也看见了，是这浩然宗的杂种先挑衅的我们，他不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吗 ”
吴桐冷冰冰的话语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
“可是，他又没犯什么大错。“
“那我们犯了什么大错吗，我哥哥又犯了什么大错吗？就要被浩然宗的人随意杀害，就因为无权无势“
“不是这样的。吴桐哥，我们不应该以善意待人吗，这才是一个绝世大侠应该做的吧！“
“以善意待人，我们难道没做过吗？可这世间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弱者是没有资格说什么善意的，那是强者的资本。呵，什么绝世大侠，那主要是评判强者与弱者的标准，而不是善恶。“
“我们不应该向善吗？”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天下又有什么真正的善，真正的恶。所谓的善恶不过是由强者来评判的”
“不，不，不是这样的，吴桐哥你已经被这邪术侵害了。还有这把邪剑，一定是它干扰了你的思想”
吴铭呐喊着，全身发颤。
“对了，还有金哥哥，他可是被邪魔杀害的，那个邪魔难道不是恶吗，你告诉我啊”
听到了这，吴桐的脸色没再绷住，颤动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现在，也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本怕你承受不住，不敢告诉你。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邪魔杀害了金峰，金峰他自己就是一只邪魔。那天他拿剑架在我脖子上，用狰狞的笑容跟我说，养育我们，只是因为我们体质特殊，待发育完全后可以通过术法献祭我们得到力量罢了。那个笑容，我至今都记得，笑得让我恶心。”吴桐盯着地面，紧皱眉头，满脸厌恶的神情，缓缓地说道。
“不，你在骗我，金哥哥明明是被邪魔杀死的，金哥哥这么好，从来没有露出过什么狰狞的表情。你和我说金哥哥死了，难道…”吴铭大声嘶喊道，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想法，但是又不敢去承认是真的。
“对，我用那所谓的歪门邪道，乘金峰不注意，对金峰下了诅咒。而代价，是我的左手。”吴桐面色重新恢复了冰冷
“所以...是...你杀的金哥哥。不，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吴铭已经控制不住言语，控制不住身体。
“是我杀的，我杀了一个邪魔”
“不，不是这样的，不，不，不…”嘶喊声在天际回荡。
“你，你是邪魔，不…怎么可能…”吴铭瘫倒在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发颤。
“小铭铭…”吴桐走上前，想要去扶吴铭。
“你走开，别碰我，你这个邪魔“吴铭挣扎着向后退，一只手疯狂的甩动着，驱赶着。
“小…”
“我让你走，走，走得越远越好！你走啊”吴铭眼中充满了恐惧，嘶喊着。
吴桐身体开始不断发颤，仿佛想再解释什么，想向前去扶吴铭的手，但却又硬生生停在了远处。
吴桐眼神不断闪烁，身体在不断的颤抖，仿佛在做什么挣扎。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好，我走。秋分之日，梧桐山，我会再来找你”
……
世间传闻，天下出现了一个邪魔，身着黑色长袍，手持邪剑，那邪剑长23寸，上面黑气涌现。被他盯上的人基本难逃一死。浩然宗已派遣大量人手去捉捕邪魔，却死伤惨重。
第二年春。玄天宗山门前。
吴铭站在山脚下，气喘吁吁。
吴铭在当日和吴桐分离之后，情绪极其紊乱，他完全不理解为为什么他的吴桐哥会变成那样。
他不敢去相信吴桐会害死金哥哥，不敢去相信吴桐会成为邪魔。
但不这样，这让他如何敢去吴桐所说的是真的，相信金峰才是那个邪魔。
那几天，吴铭彻夜难寐。眼神总是时不时波动着，却没有任何眼泪流下，因为眼泪早已被哭干了。
吴铭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却一直也想不明白，因为没有任何一种结果是他可以接受的了的。直到最后，他决定暂且放下这个问题，去玄天宗找清玥姐寻求帮助。
清玥姐一定会、且一定能够帮助到他的。吴铭想。
一路上风餐露宿，在沿途上修行，终于在此时抵达了玄天宗，即将与他心心念念的清玥姐重逢。
直到。
“我们这里没有这个叫做清玥的人”山门前的守卫说道。
一句话让吴铭破了防。
“不可能，能不能再帮我查一查，清玥姐绝对在玄天宗这里，是从梅花庄那边来的”吴铭焦急地问道，声音不断加快。
“梅花庄？呵，不可能，我们和他们是敌对关系，绝无可能会有人从他们那边来，你一定是搞错了”守卫说。
吴铭瘫坐在地上，仿佛失了魂一般。
吴铭本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清玥姐上，期望她能够帮助他，能够告诉他为什么他的生活会变成这样，能为吴桐和金哥哥的行为进行解释。
清玥姐她一定能做到的，因为，她是吴铭现在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她一定能做到，她一定要能做到。
但现在，守卫的话却赤裸裸地告诉他，他现在已经找不到任何亲人了。
瘫坐在地上，明明是春风和煦，但吴铭却手脚冰冷，全身冰凉。
就像…当年倒在被大雪覆盖的街道上的那个孤儿。
幼小，可怜，又无助。
……
那天过后，吴铭仿佛就在这世上消失了。
那天，他被一位高人带走了，被带到了一座无名的山上。
就像故事里经常听到的那样，那位高人对吴铭说道：“你的体质极其适合修行。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
“弟子愿意。“
话语是冰冷的，和吴铭的面色一样。
吴铭想要成为绝世大侠，去弄清为什么那些他曾经爱的人、那些曾经爱他的人如今会变成这样；再，去帮助他人，拯救世界。
一年复一年的修行，加上他卓越的天赋，吴铭的修为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就算再次拿起原来那把木剑，吴铭那对灵气的掌握也是今非昔比。
这几年，世间那关于邪魔的消息不断传来，还有其他像烧杀抢掠的恶行此起彼伏，凡尘愈加混乱，毫无秩序。
一天晚上，吴铭终于鼓起勇气，向师傅询问关于吴桐、或者说那个邪魔的事。这件他完全无法理解、却一直被埋在心底的事。
吴铭认为他的师傅修为如此高深莫测，一定能给出解答。
“那把剑竟是从万骨坟中取出的，没想到真的有人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不过这样，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你哥哥会变成这个样子，邪剑之所以称为邪剑，是因为它本身便是邪恶的，它在给使用者带来无与伦比的力量的同时，也在侵蚀着使用者的内心，严重者甚至会导致使用者记忆错乱“师傅说道。
“所以，您是说吴桐他被邪剑侵蚀，严重至记忆错乱了，是吗。”吴铭低声说道，“那，有什么拯救方法吗？”
吴铭的眼中充满着期望，期望一个正面的答复，一个能拯救吴桐的答复。
“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
“下次若是遇到这邪魔，你，下得了手吗？”师傅道。
“……”
“弟子必会...亲手剿灭邪魔，维护正义”
……
十年之后。
又是一年秋天。
吴铭三拜师傅，下了山。
向前走，来到儿时身为孤儿所在的小城。虽然没有雪，但街道上仍是空空荡荡的，偶尔有人走过，却也是匆匆离去，不曾久留。
再向前走，来到梅花城。梅花城早已失去了当时的繁华，还未踏进梅花庄，却已得知梅花庄已被屠灭的结局。听人们说，始作俑者，是那个邪魔。
继续往前走，来到玄天宗。吴铭想要再来探寻清玥的下落，但得到的结果却并无任何改变--查无此人。
最后，秋分之日，梧桐山上。
吴铭来到山上，他不确定那个人会不会来，但吴铭还是来了。
向山上走，发现一个身影早已站在山顶，仿佛等了很久，很久。
那身影仿佛感受到了吴铭的到来，转过身来。
一身黑衣，一柄黑剑，一头白发。
“……”
“10年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我来了”
“小铭铭...”
“别这么叫我”
“...我想和你说清楚，有些事情”
“说清楚什么”
“是要说清楚为什么你要杀死金哥哥吗？”
“是要说清楚为什么你要滥杀无辜吗？”
“是要说清楚为什么要屠梅花庄吗？”
“还是说，你要说清楚，为什么你当时执意要丢下我、丢下一切，也要去万骨坟拿到邪剑，导致现在被它侵扰至神志不清吗？”
“你倒是说啊”
“……”
“金峰，是我杀的；滥杀无辜，我没有，我杀的那些人手上都不知道有多少鲜血，不算什么无辜之辈；梅花庄，也是我屠的，因为他们整个门派修的都是邪术，看似冠冕堂皇，实则邪派；另外，这把剑不是邪剑，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扰人心智的作用”
“好啊，好啊，金峰是邪魔，整个梅花庄都是邪魔，那些你杀的人都是恶人。感情你杀的都是坏人是吧，你是善人是吧，你的剑不是邪剑而是仙剑，是吧。你是想跟我说这些，是吗！你倒是说啊，是不是这样？”吴铭带着冷笑，呐喊道。
“我…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吴桐低沉地说道。
“吴桐...哥，你已经受邪剑侵扰到极深的程度的，你看你的身体已经受诅咒到不成人样了，还有你的心智。丢掉它吧，一切都还有希望的，邪剑侵扰的影响也是有机会解除的，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吴铭说着，声音逐渐开始发颤。
“这把剑不是邪剑，我为什么要丢了它”
“……”
“那…如果我说，是为了我呢 “吴铭低声说。
吴桐明显整个身体一震
“你有很好的修行天赋，你不需要这把剑，照样可以歼灭强敌。但我不行。我筋脉受损，要想报仇，必须要这把剑不可”
听到吴桐的答案，吴铭的情绪终于绷不住，眼角带有泪珠，疯狂大笑起来。双手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仿佛在嘲笑什么，嘲笑吴桐的回答，或者是嘲笑自己这无谓的行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桐看着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吴铭甩了甩头，站起身来，转头往山下走。
“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下个秋分之日，别再来这了。”
“我会亲手歼灭邪魔，作为...一位绝世大侠。”
吴铭的话在空中飘荡，在吴桐的心里回荡。
吴桐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滞住了，站在原地，看着吴铭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视野里。
吴铭向前走，不曾回头看一眼，大笑不止，但从正面看，两行泪却止不住得向下流，整个脸控制不住地颤抖。直到走到了远处一棵树后，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吴铭低着头，仿佛失了魂。
……
第二年。
这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第一次，浩然宗山门前的牌匾被击碎了。一道剑痕从牌匾右上角一直延续到左下角，将牌匾一分为二。而持剑的黑衣男子却在浩然宗的山门前逃之夭夭。
那个黑衣男子，正是那个众人口中的邪魔，那个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浩然宗修士鲜血的邪魔。
这对浩然宗的声望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也难怪浩然宗发了疯似的想要找到邪魔，取他人头，重立浩然宗的雄风。
毕竟现在暗流涌动，下面不知道有多少门派对浩然宗的资源虎视眈眈，只是害怕浩然宗的强大实力不敢发声。而这个邪魔一连串的行为则赤裸裸地展现出浩然宗虚弱，浩然宗其实并非达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这个事实。
浩然宗的辉煌，已经不在了。
这天，浩然宗的人找上了吴铭。
“吴公子，听说那个邪魔曾是你的哥哥”
“...不错。但，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那你应该知道你那位哥哥都做了些什么事吧。凭借邪剑，使用邪术，乱杀无辜，肆意屠杀我浩然宗的修士，踩踏我浩然宗的尊严，践踏仙门百家这几百年来维持的秩序。”
“我...自是知道”
“想必吴公子作为正义之士，必定不会和你那位哥哥狼狈为奸吧”
“...当然，应是如此”
“那位邪魔现在仍在世间活动，就是现在恐怕也有哪位无辜之人正在平白受到邪魔的屠杀，死于诅咒之下不得瞑目。而我们至今仍未抓住他。要是再放任他随意行恶，恐怕，人间将变成地狱。”
“我知道。我必然会阻止他”
“那敢问吴公子要如何找到他呢。要是找不到，又何谈阻止”
“总会有办法找到的，一年不行就两年，乃至三年、四年。”
“吴公子如有办法不妨一说，我们也可以出一份力。吴公子作为正义之士，不至于不知孰轻孰重，为了那一丝亲情而愿意让天下苍生被肆意屠杀吧？毕竟，每让那邪魔再世间多呆一天，就会有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无辜地流淌”
“那...自然。但我确实不知如何能找到他。除了...算了，不可能的事”
“那是什么，吴公子不妨一说”
“...秋分之日，梧桐山上。嗨，不可能”
“那也不妨一试，能否请到时吴公子为我等引路。毕竟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必须尽快捉拿邪魔，还天下太平”
“……本该如此”
……
又是一年秋分之日。
到时候要是发现邪魔，吴公子便以烟花为号，吾等必上前围剿，让邪魔插翅难飞。浩然宗修士的话在吴铭心头回荡。
吴铭思绪万千，但随后又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都在想些什么。吴铭心想。
吴铭一步步地向山顶走，却眉头紧皱，仿佛在担忧些什么。
不知是担忧吴桐他不会来。
还是，担忧他会来。
而当他再次在山顶看到那黑衣银发的男子之时，吴铭再次情绪抑制不住了。
“我不是说过，秋分之日不要再来这里了，我明明都说过了，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吴铭的话语中带着哭腔，沙哑的喊道，“我不是说过，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我会杀了你的啊”
“我想跟你说清楚，给你看一件东西”
“不必了，已经...没有意义了。做的事，已经回不了头了”
一阵沉默。
“对不起”吴铭的这声话随着烟花一起升到天空。
“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吴桐说道。
。
浩然宗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把吴桐围住。
吴桐环视了一周，没有动。这个架势下，他就是是动也走不了了。
“呵，浩然宗的杂种们，既然这样，那便来吧。我哥哥的仇，今天就拿你们来还了”吴桐一声冷笑，右手拔出那把墨黑的剑。
刀光剑影。
鲜血飞溅。
只要被那把邪剑击伤的人，都会受到诅咒缠身，生不如死。
一时间，已经有许多浩然宗的修士注定要遭受诅咒之力的侵害。
而吴桐的身上，也添了许多伤痕。
吴铭一直站着没有动，单单看着吴桐，目不转睛。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吴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底下到底是何想法。
激战在继续，剑芒肆意激荡，但没有任何剑芒触及到吴铭。
吴桐再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终究败下阵来。
那柄邪剑哐啷一声落到地上，而吴桐已单膝撑地倒下。他的衣服在激战中已经基本被撕毁，从外面就能看到他那胸口布满的咒痕。
这，就是获取力量需要的代价吗。
浩然宗领头的修士站在吴桐前面，剑指额头。但吴桐却不曾看他一眼，直视着前方的吴铭。
双目对视，却无言。
浩然宗领头修士问道：“邪魔，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骗你，从没，就算是我发现金峰真面目的那天。我这有一本书，是从梅花庄中搜到的，它…”
话语未落，剑下，头身已分。
从此，世间再无吴桐。
吴铭眼神不住地波动，闪过许多。
一丝害怕，一丝惊恐，一丝无所适从。
吴铭颤抖着走近，拿起那本藏在吴桐身上的古书。
一本邪术集。
翻开，一页的边角已经被折过。
内容为--纯净体质，献祭，转移。
……
吴铭开始发笑，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大笑。
那一头乌黑的头发，逐渐被白丝替代。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干了什么。你们倒是说啊，我都干了些什么”吴桐大笑中说道，眼角带泪。
“你协助杀死了一个邪魔，维护了正义”
“我杀死了一个邪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究竟是我杀死了一个邪魔，还是我才是一个邪魔，一个屠杀亲人的邪魔。说什么我维护正义，我到底维护了什么正义，维护的到底是世界的正义，还是你们浩然宗的正义，还是说，为了去维护我内心那扭曲的正义感。什么绝世大侠，我呸，就我这还想做什么绝世大侠，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
疯疯癫癫的，吴铭一瘸一瘸的走下山去。
从此，吴铭从世间消失，再不见踪迹。
那把所谓的邪剑，因上面有太多被诅咒的灵魂，在吴桐死后，暴动飞起。浩然宗的修士于半路将邪剑拦截，想要将其封印。邪剑上那一个个被诅咒的灵魂，挣脱了邪剑，化为怨灵。
邪剑最终被封印，镇于仙殿内，但邪剑所在方圆5里范围内，却已被邪灵侵染。
这一块地被后人称为--怨灵殿。
浩然宗实力大损，终被各大仙门讨伐。
而其中实力最强、受益最多的仙门，叫石之门。
天下相传，浩然宗行事霸道，手段残忍，石之门不忍如此恶行，率众讨伐浩然宗，大获全胜。
天下，再次恢复了太平。
天下，再无邪魔。
后续
梧桐山顶。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到底谁才是邪魔。”蓝衣少年问道。
长者回答道：“结果真的这么重要吗？这样给某个人盖棺定论，说他是、或者不是邪魔，又有些什么意义。哪里有什么真正的邪魔，你觉得他是他就是，你觉得他不是，不过如此“
“那…“
“你现在觉得石之门的人是邪魔吗，或者说是什么恶霸吗”
“弟子不知”
“你觉得他们是就是，你觉得他们不是就不是，不过如此”
“那…弟子应该如何看待讨伐石之门之事”
“按你随想。但要记住，随你心中之善”
……
吴桐哥，或许这世上的确并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在这个世界下，人们内心大多都是自私的、邪恶的。那些有实力定义善与恶的人，基本都是以自己利益为出发点。像浩然宗，像石之门，又像现在想要推翻石之门的那些势力，无不如此。
我从小想成为绝世大侠，然而我带着这个理想，却在这个世界遍体鳞伤。我也曾迷茫，也曾做过许多令我悔恨终身的事，但我现在却又再次坚信绝世大侠的存在。或许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乃至有些变态，但正因如此，才更应该去改变，去改变这个变态的世界。世上没有绝对善、绝对恶，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仍有善恶之分。对我而言，帮助他人、拯救世界则是我内心一直存在的信念。在我心中，这，便是善；这，才是一个绝世大侠应该做的。
而我，立志成为这样的绝世大侠。
这是我的信仰。
钟林昊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