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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转载】儒林外史人物——荀玫

    写在前面:本博客内容为转载,原文URL:http://blog.sina.com.cn/s/blog_9132ac5b0101iukw.html

    说完周进,本应顺着说范进,但我觉得荀玫他们村的事情过于喜感,想先说荀玫。

    荀玫简直是儒林中的某类标杆人物,他出身平凡,聪明能干,少年及第,一路贵人相帮,仕途一帆风顺,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作者对他描写非常少,基本上就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荀玫的登场是很传奇的,王举人梦到他是自己的进士同年,而他当时才七岁。随后故事就走向了别处,东拉西扯,由周进而范进,由范进而严贡生,越扯越远,再不提荀玫的茬儿,直到十几年后范进要去山东主考,周进托范进照顾一下荀玫,他才重新出现。

    范进去了山东主考,因为考生太多,把要找荀玫这件事忘了。临发榜前一天才想起来,既着急又愧疚,赶紧发动所有的师爷帮他一起找。先查往年的秀才卷子——明清科举的又一折磨人之处:秀才在考中举人之前,每两年要参加一次“岁考”。相当于现在的执业资格继续教育。岁考成绩分六等,前两等的才有资格去参加乡试考举人;三等不理睬;四等打板子;五等六等是不及格,五等降级,六等直接取消秀才资格。因为大家都不容易,所以基本上除非他不来考试,否则基本不会给出五等、六等的成绩。四等已经是能得到的最低分了。对待考了四等的秀才,要严厉处罚,当众按住打一顿板子。这板子可轻可重,身体差又赶上打得重,就此落下残疾甚至送命的也有。即使打得不重,也当着全县所有其他秀才的面,相当丢人。

    范进先在往年的秀才岁考卷里找荀玫的卷子,没找着,说明他还没考上秀才;再在今年所有没考上的童生卷子里一个一个的查,查遍了600多张卷子,还是没有。范进慌了:难道他没来考试么?他已经不再念书了?再转念一想:万一他今年来了,我却没找到,将来有什么脸去见周老师!一定要再找,哪怕明天发不了榜也要找出来!范进愁得要命,他的一位师爷说“您干吗不在已经录取的卷子里找找呢?万一他写得好,已经被录取了呢?”赶紧拿过已经录取的十几张卷子再查,结果第一张(第一名)就是荀玫的。

    荀玫是有真才华的,山东考试从来艰难,科举时代就是60:1的录取率,而且这么少的录取人数里还有人徇私舞弊,想考上就更艰难。荀玫本应属于徇私舞弊一类的,但他居然凭自己的能力考了第一。

    第二天发榜,梅玖考了四等,要打板子,而且据范进说,本来应该是六等直接除名的,看他也不容易,所以只判在四等,打一顿就算了。——快二十年了,梅玖还只是秀才,而且学问每况愈下,到了快被除名的程度了。梅玖求情,说他考试那天生病,所以没发挥好,“求大老爷格外开恩!”范进不理,衙役一把将梅玖摁在凳子上准备开打。他急了,大声喊道“大老爷!看生员的先生面上开恩罢!”范进问“你先生是谁?”梅玖说:“现任国子监司业周蒉轩先生,讳进的,便是生员的业师。”把周进搬出来果然好使,范进立刻决定不打他了,只是教训了一通,说你既然是我周老师门下,就更该发奋读书,如果下次我来监考你还是这样,绝不能再饶你!

    然后今年新考上的进来,荀玫第一个上前来接卷子,范进头一句话就问“你知道刚才那个梅玖是(咱们的)同门吗?”这话没头没脑,而且套近乎的意思过于明显,来主考的御史这样跟一个新进学的年轻人说话显得很奇怪,可见范进想报答周进的心情是多么迫切,见了荀玫简直像见了亲朋一般。可荀玫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他不明白主考官什么意思,不敢搭腔。范进又问“你可是周蒉轩老师的门生?”荀玫说是,他是我的启蒙老师。范进赶紧说“是啊是啊,我也是周老师的学生,这次来监考,老师特意嘱咐我照顾你,没想到暗中摸索,就已经把你录取成第一了。你可真不愧是老师的学生,将来一定会大有发展的!”话说范进可真是个实在人,周进托他照顾荀玫,这本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何况事实上也没照顾成,他就这么满世界当着人嚷嚷,不是贼也成了贼。何况,哪有主考官这样拼命和学生套近乎的?他就差直说“有什么事儿你只管来找我!”了。——果然后来荀玫有事儿就去找他,这是后话了。

    荀玫出来,看见梅玖还没走。忍不住挤兑道“梅先生,你什么时候跟我周老师读过书?”他们都一个毛病,明明不关他的事,他却一定要说破给人一个难堪。梅玖当年一定要指出周进不吃肉是因为穷,荀玫现在也一定要说破梅玖撒谎以逃避挨打。其实荀玫的名字还是梅玖给他起的呢,当年梅玖刚刚进学,春风得意,特意给荀玫的名字也起了个王字旁,让荀玫沾沾喜气,好将来也能考上秀才,跟自己一样。荀玫果然不负他的期望,不光考上了秀才,这讨厌的性格也随了他。

    不过梅玖的脸皮此刻已臻化境,坦然说“你小孩知道什么!当年周先生是先在城里教书的,他就是那时候教的我。然后他才去你们村,那时候我已经中了秀才,所以你不知道。当年周先生最喜欢我的文章了,说我特有才,只不过写的不太规矩,刚才范老爷也是这么说的。可见啊,这会看文章的观点都是一样一样的。”——满嘴胡说八道,连磕巴都不打。不光如此,他还要杀杀荀玫的锐气,接着又说“而且,范老爷要把我判到三等又有什么问题,但那样的话,就不能跟我见面谈话了,周老师托他传给我的话怎么传呢?所以他是特意把我判成四等的,就为跟我说话。把你判成第一,也是这个意思。你不要以为是你文章写得好。我们读书人啊,凡事都要看出行为背后的深意来。知道不?”——确实,一等要当面夸,四等要当面罚,确实只有一等和四等才能和主考官见面。他考了四等居然还顺便踩荀玫两句。问题是,范进要打他,他高喊着看在周进面上饶了自己的时候,荀玫可就站在门外呢,他的狼狈相荀玫十有八九都听见看见了。但即使如此,人家就是有脸梗着脖子硬生生胡扯。荀玫到底年轻皮薄,何况再反驳那可就是认真翻脸了,只得吃了这个瘪,胡乱答应两句您说得对,没再说下去。

    这时候荀老爹已经去世,家里少了最主要的劳动力,渐渐的越来越穷,需要典当东西过日子了。荀玫的母亲见他进了学,非常高兴,觉得儿子将来最不济也能当个教书先生——她儿子出息大了去了,可惜她没福享受到。这时村长申祥甫又带着大家来荀家祝贺,乡亲们凑了二三十吊钱算是贺礼。荀家靠着这笔钱,赎了些典当的东西,买了点米,剩下的全给荀玫当了乡试的路费。乡试又是第一,因为考得好,所以去京城会试的路费,是由政府出的。然后会试,他果然考了全国第三。

    科举最后一道关卡分成两步:会试和殿试。会试先考,参加者为各省的举人。连考三场,每场三天,考中者叫“贡士”。贡士大约二个月之后参加由皇帝主考的殿试,殿试通过了才叫进士。进士分三等,分别叫一甲二甲三甲,人数逐渐递增,一甲只有3个人,一甲的第一,叫状元。状元是全国第一,而且三年才出一个,是非常珍贵的。现在形容高考生,莫说全省、全市、全县,就是全乡、全村第一都用状元来形容,只差考他们家第一也叫状元了。殿试这一关是不淘汰人的,所有的贡士只要去参加考试都必然成为进士,只是把名次重新排一下,所以只要会试过了,叫进士也并无不妥。殿试最主要的目的是让皇帝亲眼看看这些进士们多大岁数,长什么模样。一般来讲,长得特别难看的人是当不了前三名的,你文章写得再好再有才华也不管用,可见这世界自古除了看钱就是看脸。甚至仅仅皇帝看你名字不顺眼也有可能把你的名次往后排,明成祖永乐二十二年殿试,原定状元是孙曰恭,永乐神经兮兮的觉得“曰恭”俩字合在一起看起来像个“暴”字,生生把人家换了。——这真是只有竖着写字才会出现的悲剧,比楚中天变成林蛋大倒霉多了。

    荀玫会试考了全国第三,已经有资格在住处雇一帮临时小吏,摆一个临时办公室当“荀老爷”了。某天,接到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同年同乡王老爷来拜见”,荀玫亲自到门口迎接——二十年前,“撒了一地的鸡骨头、鸭翅膀、鱼刺、瓜子壳”,让周进昏头昏脑扫了一早晨的汶上县王举人王惠,走了进来。而这时候,王惠的头发胡子,已经全白了。当年那梦分毫不差,他生生的等了二十年,直等到当年刚学识字的荀玫考了全国第三的那年,才终于中了进士。而当年趾高气昂、得意忘形的壮年王举人,已经被岁月熬成一个老人了。

    王惠见到荀玫,第一句话就是“荀兄,我们是天作之合,情分不比普通的同年弟兄,将来多少事情要一起作呢!”——瞧人家这心理素质!荀玫比他小接近30岁,自己这二十年的考场坎坷全不放在心上,只惦记着同乡同年是难得缘分,对将来官场上互相扶持大为有利。何况荀玫是难得的少年英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趁现在赶紧交上这个“好朋友”,比什么都强。王惠是个财主,在北京还有自己的房子。为了表示恳切,直接把荀玫租的房子退了,让荀玫住到自己家去。

    殿试的结果,荀玫排在二甲,王惠排在三甲。这时候,会先授予进士们一个在北京的闲职,这闲职通常既没什么任务,也没什么权利,工资还特别低。对于想贪污的人来说,因为没权利所以基本没有机会;对于想干一番事业的人来说,因为没任务所以也没机会。所以一般都不愿意当京官,希望外放到地方去。而外放到哪里,任什么职务靠什么决定呢?还是考试……

    荀玫和王惠金榜题名后在北京呆着,百爪挠心。都盼望着能早点进行外放官员的考试,好当上真正的“老爷”。结果还没到考试的时候,荀玫的妈死了。

    父母去世,叫做“丁忧”,要服三年的孝。这三年之内,不能做官、不能考试、不能结婚、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穿得花里胡哨。我怀疑民间有“冲喜”的习惯,和丁忧或许就有关系。如果不赶在长辈尚健在的时候赶紧把婚结了,一耽误可就是三年。除不能结婚之外,其他限制对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影响并不大,因为普通人本来就吃不起肉喝不起酒。但对官员来说,一下子中断仕途长达三年之久,对职业生涯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对现在很多职业妇女来说,区区四个月的产假有时都难免影响前途,何况三年呢。像荀玫这样,刚一做官就赶上丁忧,确实运气差了点。

    结果荀玫居然决定瞒报。书上说是王惠撺掇他瞒报的,但如果不是他自己露出十分想瞒的意思,王惠怎么敢撺掇这种事?!这可是人家亲娘啊。荀玫家不过是个略富裕的农户,他爹早死,他娘抚养他并不容易,何况还一直供他念书。他中秀才前,家里已经要靠典当过日子了。他娘好容易熬到他当了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死了,他居然嫌守孝耽误升迁,打算瞒报,连孝服都不穿。可见荀玫这人没有良心。——之前范进的娘在他中举之后激动不已,心脏病发作死去了,范进守了三年孝才去北京参加进士考试。那时候范进可比荀玫这会儿穷太多了,但他也没想着要瞒报,去找县令借钱,都是穿着孝服去的。

    为了操作逃避丁忧,荀玫先去咨询吏部的办事员金东崖,这金东崖是在吏部干杂活的。大约相当于现在中组部的小科员?搁现在也是正经中直机关大部委的公务员,估计起码得985硕士毕业。但搁旧社会只是一个小吏,用不着念过书,识字就行。金东崖指出,这么大事,想瞒肯定瞒不住的,应该试试申请“夺情”。夺情是政府批准可以不守孝继续当官。其实夺情更不可能,能被批准夺情的都是内阁首辅、兵部尚书一类的超级大员。而且都是特殊时期特殊情况,比如张居正功高震主,比如崇祯年间四面楚歌。连曾国藩他爸死了,他都没申请夺情,直接回老家奔丧去了。可见夺情一举过于违法封建社会伦理,是例外中的例外,影响很不好。金东崖教唆荀玫申请夺情,简直有点居心叵测。而且,他还说“这事儿我管不了,需要有别的大人保举,回头批准下来,我肯定给您办。”——明明根本成不了的事,他说得好像十拿九稳一样,坑了荀玫一大笔钱不说,还让荀玫再拉几个人下水。找不靠谱的人办事,这是很常见的结果。所谓卖了你你还帮他数钱。

    结果荀玫鬼迷心窍,不光没有悔悟,反而真的去托周进和范进给他写夺情的保举信。而那两位实在人,居然也真给他帮狠心忙,真去给他活动打听了。结果,果然被驳了回来——估计两位顺便还得挨顿尅。

    荀玫只得老实回家守孝,王惠特意请假陪他回去,帮他操持丧事,整整忙了两个月,前后借了上千两的银子给荀家。而清朝官员工资,一个六品官(王惠和荀玫当时的官职大约就是六品)一年薪水才60两银子,明朝更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吧,王惠可真不是一般的舍得下血本啊。

    荀玫后来不负众望,官一直做到两淮盐运使司盐运使。从三品,起码相当于正局级,而且是专管盐务的。古代盐是官府垄断战略物资,盐运使是管理盐务的最高官员,专门跟大盐商打交道,而两淮地处江南,是当时最富裕的地区。两淮盐运使司盐运使,是在最富裕地方处理最挣钱行业的官员,简直是最肥的肥缺。人性往往经不起考验,何况荀玫人品本来就不咋地。他应该是颇过了一阵好日子的,随便什么人来投奔他,他一出手就是几百两的打发。包括当年敲诈过他的金东崖,还有号称是他文武同年的人的儿子——大约是他中举或者同进士的同一年,参加武举考试考中的人的儿子吧。这关系也太远了,完全八竿子打不着,也就比“我听说过您”近点有限。要知道一个三品官年薪才130两银子,荀玫还不到三品,只是从三品。他哪儿来的钱?

    后来呢?后来还能怎么样,“荀大人因贪赃拿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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