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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完忍不住流泪的文章:母亲,我怎么让妳等了那么久...》

    母亲,我怎么让妳等了那么久...
     
    文/ 刘继荣 2009/06/03 10:08

    母亲真的老了,变得孩子般缠人,每次打电话来,总是满怀热诚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且不说相隔一千多里路,要转三次车。光是工作、孩子已经让我分身无术,哪里还抽得出时间回家。母亲的耳朵不好,我解释了半天。她仍旧热切地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几次三番。我最终没有了耐心。在电话里冲母亲大声嚷嚷,她最终听明确,默默挂了电话。隔几天,母亲又问相同的问题,仅仅是那语调怯怯地。没有了底气。像个不甘心的孩子,明知问了也是白问。可就是忍不住。

    我心一软。沉吟了一下。

    母亲见我没有烦,立马开心起来。她欣喜地向我描写叙述:「后院的石榴都开花了,西瓜快熟了,你回来吧。


    我为难地说:「那么忙,怎么能请得上假呢!」她急急地说:「你就说妈妈得了癌。仅仅有半年的活头了!

    」我立马责备她胡说。她呵呵地笑了。小时候。每逢刮风下雨,我不想去上学,便装肚子疼,被母亲识破,挨了一顿好骂。如今老了。她反而教着女儿说谎了,我又好气又好笑。



    这种问答不停地反复着,我最终不忍心,告诉她下个月一定回去,母亲竟高兴得哽咽起来。

    可不知怎么了,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每件事都比回家重要,最后,究竟没能回去。

    电话那头的母亲,仿佛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我满怀内疚:「妈。生气了吧?」母亲这一回听真了,她连忙说:「孩子。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忙。」

    但是没几天,母亲的电话催得越发紧了。她说。葡萄熟了,梨熟了,快回来吃吧。我说。有什么稀罕,这里满大街都是,花个十元八元就能吃个够。母亲不高兴了,我又耐下性子来哄她:「只是,那些东西都是化肥和农药喂大的。哪有你种的好呢。」母亲得意地笑起来。



    星期六那天。气温特别高。我不敢出门,开了空调在家里呆着。

    孩子嚷嚷雪糕没了。我仅仅好下楼去超市买。

    在暑气蒸腾的街头。我忽然就看见了母亲的背影。看样子她刚下车。胳膊上挎着个篮子,背上背着沉甸甸的袋子,她弯着腰。左躲右闪着,怕别人碰了她的东西。在拥挤的人流里,母亲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我大声地叫她,她急急抬起满是热汗的脸,四处寻找,看见我走过来,竟惊喜地说不出话来。



    一回到家,母亲就喜滋滋地往外捧那些东西。她的手青筋暴露,十指上都缠着胶布。手背上有结了痂的血口子。

    母亲笑着对我说:「吃呀,你快吃呀。这全是我挑出来的。



    我这没有出过远门的母亲,仅仅为着我的一句话,便千里迢迢地赶了来。她坐的是最廉价、没有空调的客车,车上又热又挤,但那些水灵灵的葡萄和梨子都完善无损。我想象不出,她一路上是怎样过来的,我仅仅知道,在这世上,凡有母亲的地方就有奇迹。

    母亲仅仅住了三天,她说我太辛苦,起早贪黑地上班,还要照应孩子,她干著急却帮不上忙。城里的厨房设施,她一样也不敢碰。生怕弄坏了。她自己悄悄去订了票,又悄悄地一个人走。

    才回去一星期,母亲又说想我了。不住地催我回家。

    我苦笑:「妈,你再耐心一些吧。」第二天,我接到姨妈的电话「你妈妈病了,你快回来吧。」我急得眼前发黑。泪眼婆娑地奔到车站,赶上了最后一趟车。



    一路上,我心里不住地祈祷。我希望这是母亲骗我的,我希望她好好的。

    我愿意听她的唠叨,愿意吃光她给我做的全部饭菜。愿意常常抽出时间来看她。

    此时,我才知道,人活到八十岁也是须要母亲的。

    车子最终到了村口。母亲小跑着过来,满脸的笑。我抱住她,又想哭又想笑。嗔怪道:「你说什么不好,说自己有病,亏你想得出!」受了责怪的母亲。仍然无限地欢喜。她仅仅是想看到我。



    母亲乐呵呵地忙进忙出,摆了一桌子好吃的东西。等着我的夸奖。我毫不留情地批评:「红豆粥煮糊了;水煎包子的皮太厚;卤肉味道太咸。」母亲的笑容顿时变得尴尬,她无奈地搔着头。

    我心里暗笑,我知道,一旦我说什么东西好吃,母亲非得逼我吃一大堆,走的时候还要带上,就这样,我被她喂得肥肥白白,怎么都瘦不下去。

    并且。不贬低她,我怎么有机会占据灶台呢?

    我给母亲做饭,跟她聊天,母亲长时间地注释着我,眼里满是疼爱。

    不管我说什么,她都虔诚地半张着嘴。側着耳朵凝神地听,就连午睡,她也坐在床边。笑咪咪地看着我。我说:「既然这么疼我。为什么不跟着我住呢?」她说住不惯城里的高楼。

    没呆几天。我就急着要回去,母亲苦苦央求我再住一天。她说。今早已托人到城里买菜了。一会儿准能回来,她一定要好好给我做顿饭。县城离这儿九十多里路。母亲要把全部她觉得好吃的东西都弄回来,让我吃下去,她才干心安。


    从姨妈家回来的时候,母亲精心准备的菜肴,最终端上了桌。我不禁惊诧──鱼鳞没有刮尽、鸡块上是细密的鸡毛、香油金针菇里竟然有头发丝。不管是荤的还是素的,都让人无法下箸。

    母亲年轻时那么爱干净,现在老了竟邋遢得这样。母亲见我挑来挑去就是不吃。她心疼地妥协了,送我去坐夜班车。

    天非常黑。母亲挽着我的胳膊。她说。你走不惯乡下的路。她陪我上了车,不住地叮嘱东叮嘱西,车子都开了,才急着下去。衣角却被车门夹住。险些摔倒。我哽咽着,趴在车窗上大叫:「妈,妈。你小心些!

    」她没听清楚,边追着车跑边喊:「孩子,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忙!」

    这一回,母亲仿佛满足了。她竟没有再催过我回家,仅仅是不断地对我说些开心的事:「家里又添了仅仅非常乖的小牛犊。明年开春,要在院子里种好多好多的花。

    」听着听着,我心里一片温暖。

    到年底,我又接到姨妈的电话。

    她说:「你妈妈病了,快回来吧。

    」我哪里相信,我们前天才通的话,母亲说自己非常好。叫我不要挂念。



    姨妈仅仅是不住地催我,半信半疑的我还是回去了。而且买了一大袋母亲爱吃的油糕。

    车到村头的时候。我伸长脖子张望着,母亲没来接我,我心里忽地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姨妈告诉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母亲就已经不在了,她走得非常安详。半年前,母亲就被诊断出了癌症,仅仅是她没有告诉不论什么人。仍和寻常一样乐呵呵地忙里忙外。而且把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姨妈还告诉我,母亲老早就患了眼疾,看东西非常费劲。
    我紧紧地把那袋油糕抱在胸前,一颗心仿佛被人挖走。原来,母亲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才不住地打电话叫我回家。她想再多看我几眼,再和我多说几句话。原来,我挑剔着不肯下箸的饭菜,是她在视力模糊的情况下做的,我是多么的粗心!我走的那个晚上。她一个人是怎样摸索到家。她跌倒了没有,我永远都无从知道了。

    母亲,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还快乐地告诉我,牵牛花爬满了旧烟囱。扁豆花开得像我小时候穿的紫衣裳。你留下全部的爱,全部的温暖,然后安静地离开。



    我知道,你是这世上唯一不会生我气的人。唯一肯永远等着我的人,也就是仗着这份宠爱,我才敢让你等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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